诺玛·简·贝克,口吃患者。
玛丽莲·梦露,世界闻名的性感女神。
很少有人会把这两个形象联系到一起,但她们其实是同一个人。
1926年,私生女诺玛·简·贝克在慈善医院里出生,童年时曾在11对收养人与孤儿院之间辗转流离。口吃是她所遭受磨难中非常小的一个。
后来,一位语言教练教导她把声音降低,帮助她改善了口吃问题,而且这种慵懒和沙哑的声音,意外产生一种非常性感的效果,成为特色。
1946年,诺玛·简·贝克和20世纪福克斯电影公司签约,同年,她改名为玛丽莲·梦露。
从口吃患者到性感女神的路上,语言康复的帮助不可或缺。
来自世界各地的研究显示,平均每10-12个孩子中,可能就有一个遭遇不同类型的儿童发育性语言障碍。 英国国家健康研究所(NIHR)生物医学研究中心在英语背景的调研数据是9.92%,而据上海儿童医学中心江帆教授课题组在柳叶刀子刊杂志发表的论文估算,普通话背景儿童发育性语言障碍患病率为8.5%。
他们和玛丽莲·梦露一样,都需要语言康复的帮助。
而且最好在小学前就解决,从事语言康复工作30多年的香港中文大学医学院李月裳教授说,“我曾接触过不少个案,在小学因为发音问题,学业和社交受到严重影响,经常招致同伴的嘲笑。”
可是这并不容易。
PART 01
疏忽大意、偏信贵人语迟是最大误区之一
“疏忽大意是家长在儿童语言障碍问题上的最大误区之一” ,深圳市第二人民医院口腔科语言障碍专科门诊杨峰博士和他的团队在过去10年间接诊超过6万人次,他观察到很多家长“不太留意小孩的语言发育情况,听信了老话‘贵人语迟’,认为孩子长大了就好了。另外缺乏与孩子的交流,过多地依赖保姆、爷爷奶奶,孩子变成了‘都市留守儿童’,或者让孩子自己单独玩手机,由‘电子保姆’陪伴。”
杨峰,华西医科大学口腔医学系硕士,香港大学言语听觉科学系博士、香港大学沟通障碍研究中心博士后,2013年曾在深圳市儿童医院组建言语治疗科。超过6万人次的就诊者中,约1/3是说话晚、词汇少的语言发育迟缓病例,约1/3是说不清的语音障碍病例,语言流畅障碍、谱系障碍、读写困难病例则分别约占1/10。
柳叶刀子刊杂志 The Lancet Regional Health - Western Pacific
文章发表的在线封面
“大多数家长觉得孩子长大一点就好了”,云南昆明一家幼儿园的王老师也有和杨峰医生类似的观察,他们园30多个班级,每班30个左右孩子,差不多每个班都有存在语言障碍的孩子。
深圳宝岗小学的孔老师介绍,她所在的学校可能每个班有一两个存在语言障碍的孩子,他们学习和交朋友会受到影响,“这些孩子大都心理上会很自卑,不愿意多说。因为他沟通不畅,老师和同学都没有办法理解他的意思。”
对此,广州的越越妈妈有切肤之痛:进入小学后,8岁的越越因为无法理解老师在讲什么,会在课堂上分神,甚至离开座位或自顾自大笑,不仅影响了课堂秩序,学习也日益感到吃力。
即便家长有意识去干预,也还是会碰到误区。杭州的飞飞妈妈发现2岁的孩子不能用清晰的口语表达自身需求,在医院诊断为语言发育迟缓后,就带他去干预。但主要内容为口肌训练,不仅收效甚微,孩子还因为感到不适而时常哭闹。
“有的家长看重口肌功能训练,但别忘了,语言表达是学习出来的。 好比学英语,难道做了什么治疗你的英语就好了吗?这是常识。”杨峰说。
杨峰医生在给家长做讲座
执业言语-语言病理师(CCC-SLP)、华东师范大学听力与言语康复学副教授陈臻也认为,“如果患有神经性疾病,影响到舌头等构音器官的活动范围和肌肉力量,并且因此影响到了构音,可以尝试口肌训练。但绝大部分口齿不清是由于行为性问题,不存在神经性因素。教他练口肌,就相当于教一个不会拿筷子的小朋友练习手指的力量,是缘木求鱼,不应该做 ”。
李月裳和杨峰都强调,家长避免“踩坑”,一是要尊重科学,二是要全面评估。杨峰解释:“(都叫)语言障碍,可是形成的原因和核心问题却各不相同,有的缺乏沟通动机,有的缺乏认知能力,有的孩子是神经运动障碍,所以具体的训练方法也有所不同。”
基于科学评估及早进行个性化干预,是解决儿童语言问题的有效路径。
个性化干预,就是发现孩子的主要问题,针对性地解决。
5000多个孩子的语言康复经验
01 飞飞 语言发育迟缓
2022年,2岁1个月的飞飞到机构做干预,因为年纪较小,为了让他不抵触,康复师马思雨从一开始就通过游戏的方式,带着飞飞“玩声音”。
例如通过学小羊的叫声“mie”来练习“m”,通过小汽车的喇叭声“di”来练习“d”。飞飞掌握不同的音节后,又开始学习更多单字和短语,如“打—打开—打开杯子”“妈—妈妈吃”。为了让飞飞理解语音语调的变化,马思雨还特意改编了《大头儿子小头爸爸》的儿歌,加入他喜欢的汽车元素,边玩边学。
一年后,3岁的飞飞顺利进入幼儿园。
02 佳宁 构音障碍
5岁的佳宁,则存在构音障碍,“l”“z”“c”“j”等都用鼻音“n”替代。
评估后,督导易彩霞判断他是分不清口腔音和鼻腔音,于是捏住他的鼻子,让他感受声音是从嘴巴发出的。同时根据所属年龄的声母发育表,优先选取佳宁能快速区辨的音,用玩具做诱导练习。
一个月后,佳宁发音的准确度有了明显改善,能清晰地说出整个句子。
03 叮咚 口吃
对于口吃的叮咚,督导为他和爸爸妈妈设计了一个活动:
起初,叮咚爸妈先做示范,拿出小熊,说“小熊荡秋千”;
接下来,爸妈就把小猫递给叮咚,让他说出,“小猫荡秋千”;
紧接着就是“小狗荡秋千”……
小短句流畅后,让他说更长的句子,“小熊去游乐园荡秋千”,……
这样每天雷打不动进行15-20分钟,督导每周及时跟进活动进展,并为他的口吃程度打分,坚持3-4个月后,叮咚的口吃就没有了。
飞飞、佳宁、叮咚这样的孩子,大米和小米的语言康复项目已经累计服务了超过5000名,他们中有自闭症孩子,但更多是存在构音障碍、语言发育迟缓、口吃、听力障碍、言语失用症等问题的其他孩子。
PART 02
以实证为基础,建构普通话语境的专属康复体系
2023年7月1日,在总结过往经验的基础上,大米和小米首家儿童语言康复中心在广州珠江新城落地。
语言康复产品架构师兼高级督导张瑜记得,中心刚成立时,有的家长一听说大米和小米过往服务的多是自闭症儿童,转身就走了,“其实,语言康复学科是支援所有语言发展有困难的孩子,自闭症小朋友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张瑜觉得很可惜,“我们的专业经验本该让更多孩子受益。 ”
大米和小米广州语言康复中心
事实上,从2016年开设第一家线下中心开始,语言康复学科就已在大米和小米扎根。大米和小米负责研发的副总裁王占伟见证了这一历程,“我们一开始就采用了国际上最科学、前沿的康复理念,开发符合中文语境下的干预内容,沉淀了近10年的经验。”
香港中文大学李月裳教授团队,为大米和小米语言康复学科建设以及语言产品打磨提供了全程深度陪伴,李月裳说:“近十年来,我们为团队提供持续的培训,定期举行个案咨询,讨论复杂和有特殊需求的客户。”
在李月裳指导下,大米和小米语言康复产品研发团队汇总了国内儿童主要存在的语言障碍类别,划分出五大模块,从沟通动机、语音开发、理解表达、构音矫正和社交思维 出发,提升孩子语言理解和表达能力。
研发总监梁浚彬介绍,五大模块涵盖了儿童语言发展中的常见问题,语言康复师以此为抓手,再根据每个小朋友具体情况,提供个性化干预。
“构音障碍的孩子,我们重点分析孩子的错误模式集中纠正,改善发音清晰度;语迟的孩子,我们重点提升孩子理解语言的效率,表达语言的丰富度;还没发展出口语的孩子,我们使用专业技术缩短孩子发音的历程,帮助他尽快发声。”
张瑜介绍,无论是筛查工具、干预内容还是语言康复体系架构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参考了国际语言治疗师协会,包括澳大利亚语言治疗师协会、ASHA美国言语听力协会等出台的专业标准。
针对中文语境下说普通话的儿童,李月裳团队的临床研究也提供了丰富的实操指导,“我们强调以实证为基础及以儿童为中心的理念。 ”
PART 03
个性化干预,疑难个案交给专家
“我家孩子怎么才能开口说话?”是绝大多数家长最焦虑的问题,而除了这一点以外,大米和小米的语言康复师更关注发音背后孩子表达能力的提升。
“不能因为孩子的发音弱就只锻炼发音,发声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沟通” ,康复师马思雨说。在帮飞飞、佳宁发音的过程里,康复师都更注重融入生活化场景,帮孩子发出真正切合实际、使用度高的语言,同时还注重语言的逻辑和意义。
这样的专业理念正是李月裳在指导康复师时常强调的,“没有一双鞋适合所有的人,不盲目地遵循固定的方法,我们一直强调干预的层次是沟通—语言—发音,注重在分析问题和如何解决问题上的灵活性。”
由康复师、督导、高级督导、专家团队共同搭建的多层次服务体系,为科学干预提供了有力的保障。督导们所在的钉钉群里,定期进行着疑难个案研讨,孩子的干预资料和现场教学视频也会反馈给李月裳团队,寻求进一步支持。
今年,这样的“专家会诊”更加频繁,名为“家长私享会”的家长支持活动启动,邀请李月裳等专家去往广州、深圳、长沙、成都等多个城市的线下中心,开展科普讲座,并针对典型、疑难个案一对一沟通互动、评估研讨,给予家长最直接的支持。
李月裳教授在中心和孩子互动
“我遇到一个对声音毫无反应的孩子,建议家长去咨询耳鼻喉科,并确认孩子有严重的听力障碍,因此语言无法发展。这也说明了全面评估的重要性。”李月裳说,在与家长、康复师面对面的交流中,“强烈地感觉到父母的爱是普遍的、无条件的,康复师们为孩子的努力付出都是真诚的”。
PART 04
不要放弃任何一个小朋友
就整个行业现状来看,目前国内语言康复师人才仍存在缺口,很多医学类院校的康复治疗学大类中未单独设立相关专业。
于是在招聘阶段,大米和小米与浙江大学、南京特殊教育师范学院、上海中医药大学等8所高校合作,为康复相关专业的学生提供实习机会、就业辅导。入职后,大米和小米的语言康复师培养内容以香港中文大学言语治疗师硕士班的课程为基础,完成学习才能获得上岗资格。“我们建立了一套严格的选拔和淘汰机制”,王占伟说。
为了支持一线康复师更好地服务尚未有口语的孩子,李月裳还在筹划关于开口沟通的全新培训。“我们不是使用重复单调的口腔运动练习,而是通过游戏和有意义的交流,在自然的环境下训练开口沟通” 。
李月裳、罗家东、简沛琪和参加培训的康复师合影
另外,大米和小米康复师们的经验已经汇集成一本《语言康复实操手册》,正在酝酿出版。由李月裳团队带领大米和小米语言康复的专业督导们进行编撰,手册图文并茂,并提供涵盖所有普通话辅音、元音和音调的字库。这套源于实践的有效方法,有望为更多同行和家长提供参考,进而让更多孩子得到帮助。
2024年7月,大米和小米将把单独的语言中心拓展到更多城市。
“通过珠江新城中心一年的试点,我们发现成立单独的语言中心,对于帮助更多存在语言障碍的孩子非常有效。”王占伟说,大米和小米正在建设北京方庄、武汉香港路、深圳福田、广州盈丰、上海李子园5家语言康复中心,未来还会开设更多。
这也是李月裳乐见的发展,“期待为有不同需要的儿童提供更全面的语言康复服务”,她常常勉励大米和小米的一线康复师:“我们不要放弃任何一个小朋友。 ”